王爷点点头,想了想忽然又道:“那丫头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,我当时只想着她那嘴头,那刚强性子,竞和绿梅一个样儿,唉,多少年了,再没遇见这样刚强的丫鬟。”
王妃的面色也黯然下去,好半晌才叹气道:“没想到王爷还念着绿梅呢,若她九泉下知道,也该含笑了。说起来,也是她没福气,当日我是有心要把她给王爷的,谁知怎的就急病去了。剩下兰儿跟我到现在,我们还时常念叨着呢。”
萧应摇头道:“算了,都是往事,只不过经年未曾想起,如今却不知道怎么想起来就没完了,总之我是和她没缘分的。”
王妃当日和王爷的缘分,说起来绿梅还算是牵线人,夫妻俩一直都很喜欢这个丫鬟,王妃更是直接和绿梅说过要把她开脸给王爷做姨娘,谁知后来绿梅却得了绞肠痧,任众人怎么努力也没救过来,这一直是王妃和王爷心中的憾事。此时王妃听见丈夫往事重提,心中忽然间就有了一个想法,自己不由得先是一怔,之后方轻笑道:“王爷既说那丫鬟像绿梅,不如纳了她……”
不等说完,就被王爷瞅了一眼,听他沉声道:“我哪里有这种想法?别说是这种时候了,就是太平时日,我也早绝了纳妾的心。说起来,我这个当老子的,还不如儿子呢。我当日的确喜爱绿梅,然而这丫鬟再怎么像她,也终究不是她。你就别乱想了。不过那丫头倒的确是很不错的,将来我们若能度过这一关,有那不错的小子,好好给她配一个,别没的配个寻常人,倒糟蹋了。”
王妃点点头,面色也是有丝黯然,心道度过这一关?我们真的能度过这一关吗?
那边芳书回去,也把事情和元媛说了。元媛笑道:“你管的本没有错,不过有人心里大概会不痛快,也罢,不管了,这些日子委实太过嚣张,刚过去的新丫鬟,就又有两个让她打了个遍体鳞伤,有人触一触她也是该的。你下去歇着吧,若是有人来找,自有我在这里呢。“
芳书担心道:“姑娘是个姨娘,如何和她争?”一语未完,就听门外有人道:“郡王妃驾到。”
元媛叹气道:“她本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,此时这么快就过来,可见是把这王府里的人都不放在眼里了。也罢,我就去听听她怎么说。”
刚出了屋子,就见吕淑娴带着一群人趾高气扬的过来,一见芳书,软香便大叫道:“就是她,就是那个贱人。”
芳书看见软香和气势汹汹的吕淑娴,不自禁的就想挡到自家姑娘身前去,俗话说,一人做事一人当,她自己惹出来的祸,若让姑娘背了,还能有好儿吗?谁不清楚郡王妃恨姑娘恨到了什么地步?
元媛却是不动声色的将她向后一拉,然后迎上去,淡淡笑道:“姐姐怎么又有空来这里了?如今妹妹事多繁忙,唯恐礼数不周呢。何况等下还要去探望王妃,不如姐姐稍等下,和妹妹一起去给王妃请安?”
吕淑娴看着她,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,她前日进宫,从皇贵妃的口气中听出来,如今诸事已定,这敏亲王府是不可能再翻过身来了。自己也不可能在这里久呆,只是胸中这口恶气不出,如何能甘心。此时一见元媛,只觉心里眼里都冒火,若不狠狠打两巴掌,再不能消去这恶气。
因也不答话,抬手就要掌掴元媛。谁料那手刚抬起来,就被元媛给擎住了,大怒之下看去,只见元媛脸上的表情淡淡的,一双眼睛清澈若深潭,慢慢的,一字一字道:“姐姐气势汹汹而来,连个缘由都不问就要打人,恕妹妹斗胆问一句,难道这河东悍妇的作风,便是堂堂郡王妃的家教吗?”
吕淑娴怎么挣扎,这只胳膊却都不能动,元媛那只手看上去细细白白的,但就好像是螃蟹钳子般钳住了她,只把这向来高傲的女人气的面红耳赤,大声叫道:“你们是死人吗?还不给我打?”
“谁敢?”元媛断喝一声,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,冷冷道:“我虽是个姨娘,身份不如郡王妃高贵,但这香尘院,也是王爷王妃所赐。我看谁敢无缘无故的就在这里撒野,王府最近虽然不太平,却还不至于就没了王法。姐姐想出气也行,和妹妹一起去王爷王妃面前,只要能说出个子午卯酉,能让王爷王妃觉着我该打,便是被打死,也绝不皱眉头。”
“哼,阖府上下谁不知道你这狐媚子的手段高明?”吕淑娴咬牙切齿的冷笑道:“只不过如今你别做梦了,王爷王妃?他们自身都难保,还有闲暇保你?你自己逞强不要紧,连带着教出来的下人也都是逞强的货,我今儿就教教你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。”
“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这话说得好。”元媛终于放了手,轻轻拍了两下手掌,随即目光骤然锐利起来,紧盯着吕淑娴冷笑道:“请问姐姐,妹妹如今是在谁的屋檐下?君兰苑吗?还是扫北王府?好像都不是吧。我在敏亲王府,还是在我自己的院子里,我有必要不得不低头吗?”
“你就是会说是不是?我看你这张嘴烂了的时候还是不是这么会说。”吕淑娴色厉内荏的叫着,却再不敢自己上前打元媛,环视了一圈,就指着几个王府里的丫鬟嬷嬷道:“你们上去,把这贱人的嘴给我撕烂了,问问她,谁许她和我姐姐妹妹相称起来?她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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